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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扬民族文化,创造时代经典

已有 1032 次阅读  2013-06-13 14:13   标签弘扬  经典  民族 

何鄂简介:
    何鄂,1937年生。历任甘肃省工艺美术研究所所长、中国美协理事。现任全国城市雕塑艺委会委员、中国雕塑学会常务理事、甘肃省美协副主席、甘肃何鄂雕塑院院长。中国工艺美术大师。享受国务院政府津贴。雕塑代表作有《黄河母亲》、《绣花女》、《边塞新乐章》、《血战高台》、《希望星辰》、《成吉思汗雕塑群》等。


   杨跃武:何院长,您好!这次我们河北省工艺美术大师考察团在陈培一老师的带领下,来西部考察学习,可以称作是一次“寻根之旅”,因为西部地区是“中华文明”的发源地,今天特意来拜访您,是来向您学习,也很想了解您在雕塑艺术方面的一些情况。
   何鄂:我学的是工艺美术,在工艺美术学院教过两年书。后来学院撤销了,我就去敦煌工作了12年,回来以后这边所有的雕塑家都在工艺美术系统,所以我又回到了工艺美术系统。我是在57岁那年把工艺美术研究所所长辞掉的,然后创办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何鄂雕塑院,这个雕塑院主要不是教学,而是承做城市雕塑,其中包括大型雕塑、中型雕塑以及室内陈列雕塑等等,我已经做了18年了。
   杨跃武:您当初给自己雕塑院是怎么定位的?坚持一个什么样的艺术方向呢?
   何鄂:因为我在敦煌呆过,我的定位就是弘扬民族文化,创造时代经典,这就是我当时确定的发展方向。比如我们做仿古的就是在弘扬民族文化,那么就一定要仿好,因为古代的水平的确是太高了,我们如果仿得不到位,甚至仿得质量很差,那就等于给老祖宗脸上抹黑,所以在仿古这方面,一个是学习,一个是吸收,再一个就是把老祖宗原原本本的东西介绍出去,然后要创造时代经典。我们不能永远吃老祖宗、喝老祖宗的,作为中华民族的儿女、黄河儿女,我们应该书写属于我们这一代的工艺美术史、雕塑史。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源源流长,要一直延续下去,这样才会形成一个历史长河。如果在历史的这一页上我们啥都不写,将来后世的儿女一看,怎么到了这个时期什么都没有呢?或者很差,或者很微弱,或者很苍白,这样我们在地下也得不到安息。
   杨跃武:我知道何院长在敦煌工作了12年,花去大量的时间研究、学习敦煌宝贵的石窟艺术和文化遗产,请您谈谈这些年来的具体体会。
   何鄂:学习古代遗产的时候你要好好学,钻进去学,不一定把所有的400多个石窟,或者多少项都能挖透,但应该抓住几个特别好的深入进去,而我就用的这个方法。
   当时我在敦煌临摹了两个天王造像,两个天王之间就只有3米远,姿势呈弓形,一个红脸,一个白脸,白脸笑着,红脸绷着;在肌肉处理上,红脸是一块一块的,而白脸肌肉放松着,红脸不但有肌肉感还增加了感染力。我临摹别的造像时总是规规矩矩,而临摹这对天王时,我就天天盯着他们看。在临摹过程中我坐下来休息时竟找出了两个天王的13处不同:领子一个朝里,而另一个朝外;一个腰部用的是绳子,另一个用的是皮带;盔甲胸前一个开口,而另一个不开口;一个两条腿是并拢着,而另一个是叉开着等等。找出这13处不同,我兴奋极了。然后兴奋地分析他们,红脸、白脸天王的高低错落是有序的,整体的色调带石绿色,感觉非常协调。分析完这个洞窟后,我又分析另一个唐代洞窟,那个洞窟一进去就给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,富丽堂皇,很圣洁,虽然里面很冷,但给人的感觉却很亲切,天王都笑着,就像他想听你说话,他想倾听你说你的苦恼,说你的高兴,说你的焦虑。就这样,我把两个洞窟都挖透了,好像差一点儿就能摸到当时工匠的心跳了。
   当时我分析了几个限制,第一,他是宗教题材。坐佛、坐菩萨、坐天王谁能动?第二,他们的位置也不能动,有迦叶、有阿难都不能动,菩萨就要站着,不能坐着。这当中会有很多限制,工匠们在限制中创造,就和跳舞一样,在地上跳和在钢丝上跳是截然不同的,老祖宗留给我们的所有在中华大地上的、流失国外的这些遗产已经数不清了,但老祖宗实际上给我们传递的精髓就两个字:创造。所有的创造都将成为历史。我觉得我们应真诚的学习古人。还要学习世界上一切优秀的文化,然后远远的离开它。我们创作的作品要有时代的特色,要有我们自己的特色。这就是我30多年的体会。
   杨跃武:这些年您除了承制了许多城市雕塑工程外,还坚持创作吗?
    何鄂:这些年尽管工程任务紧,但我的想法就是一定还要创作,因为咱们做工艺美术也有一个创造性,工艺美术也要向前发展。现在故宫里的东西是不是独一无二?铜奔马是不是独一无二?当时的工匠就是那么聪明,那么小巧的一个东西,他们居然能做成这样。对于创造性的东西来说,就应该是独一无二的。我们应走出这个时代的高峰,重任就在你们年轻人身上。我还是希望你们将来能走文化产业这条路,我在这方面已经做了18年了,期间我一方面接受社会委托的大型雕塑,一方面小型的也承接。另外,我自己还在不断创作,其实,做城雕以及围绕工艺美术作品的开发,就是创作。这就好比是一座金字塔,如果说每一个人的创作都很多,那么你的那个塔尖肯定就是你最优秀的作品。对这个时代来说,如果大量的雕塑家、工艺美术大师都能创造出好的作品,那么,这个时代的塔尖才会很高。
   杨跃武:您是怎样把握好做工程和搞创作二者之间的关系呢?
   何鄂:我创作的城雕作品在各省有许多,在我们甘肃省,我大概为二十三、四个县做过城雕,最近还有几个县在找我。另外我还面向全国,谁需要我做,我就尽可能的为他做,但是我把接受的城雕任务都会当成创作来做,在限制中创造,根据当地所处的环境去发挥、去创造,在每个城市我都想做出独一无二的作品。只有这样,在你人生的道路上才会始终往前走。
   杨跃武:鄂尔多斯的群雕工程可以说是您做过的所有工程中规模最大的一个,当时对您来说也是一种挑战,请您谈一谈创作这个工程时的一些情况?
   何鄂:2006年给鄂尔多斯做的雕塑群,我设计了1年零2个月,做这个群雕大概有几百人吧,加上甲方的领导和专家总共有800多人。我们做了整整8个月,做的最紧张的时候把全国顶级的雕塑家都召集过来了。那些参与的中青年雕塑家都很兴奋,因为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雕塑群。其实对我来说,这一辈子也是第一回做如此大规模的雕塑群。我在承接这个工程时有一种愿望,就是希望利用这个平台发挥自己的才能去闯一下,所以当时脑子里就一个信念——开弓没有回头箭,很严密的组织了一批专家,还有很多技术工人。通过800人的努力,800人的智慧都融入到了作品当中。现在回头想想,如果当时想假如完不成怎么办,那怕只是3分钟的顾虑就把承接这个工程的念头毁掉了。所以说信心很重要,你如果一心奔着认准的那个方向走,就一定会走出来,办法也是会有的。
   杨跃武:《黄河母亲》雕塑是一件非常成功的作品,在雕塑界产生了很大的反响,这件作品是在什么情况下创作的?
   何鄂:这个作品的创作情况是这样的,为啥我说古代的文明对咱们这代来说有一个巨大的推动力,我曾说过这样一句话,它们静静的屹立在世界民族文化之林,却以巨大的推动力呼唤着我们民族新的未来。我当时从敦煌回来以后,临摹的好多东西外国人特别喜欢,便一趟一趟的来。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一本在日本展览的敦煌彩塑画册,正好其中有我四件,上面写的是何鄂摹制。我一看高兴了,而现在来看只能说是老祖宗在冥冥之中给我的指点。高兴完以后我忽然想:我们能临摹,所有美院毕业的人都能临摹;咱们这代能临摹,下一代还能临摹,这个永远是属于古人的。然后对自己很不满意,我们活在这个时代,都活了这么多年了,难道连一件我们自己的东西都没有吗?自己的感动有没有?自己的创造有没有?因此,就对自己极度不满,结果就在极度不满中寻找自己,寻找自己的创造,然后脑子里到龙门石窟去的、到少数民族去的好多感受都浮现出来。之后,我大概用了5年的时间不断地在创作。
  我还举一个例子,比方说我临摹的东西人家都喜欢的很,我就沾沾自喜,后来才发现,外国人喜欢你这个东西,是在通过你的这个作品看敦煌。这时候我就觉得很失落没有自己的创造,实际上也就没有这个时代的创造,敦煌里的东西永远是属于古人的东西,它不会消失。我们可以为古人的作品感到骄傲,但我们不能光骄傲,我们还要怎么让后人为我们骄傲,我就设计出了《黄河母亲》雕塑。甘肃人民和黄河是有不解之缘的,当时在创作时初稿上是一个母亲、一个孩子,还有一个西部汉子。后来觉得儿女一代代在更替,咱是儿女,孩子也是儿女,孙子也是儿女,而母亲是永恒的,所以最后把那个西部汉子去掉了,重新构图创作后,就变成了现在的《黄河母亲》,这里面包含了自己对整个民族的情感。
   杨跃武:《黄河母亲》这件作品在艺术形式上很简洁,很现代,但在艺术手法上又是传统的。通过这件作品,我看到了您在继承传统文化上的深厚功底。那么,在创作这件作品时,您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情感?
  何鄂:在艺术处理方面上,因为我前面创作了二十几件作品,不断地在做,做的中间就探索出了一些艺术表现形式,如果没有前面二十几件作品的创作,可以说《黄河母亲》这种做法我还出不来,可能也没有这么大的感动,没有这么多的艺术形式。《黄河母亲》的创作好像就是很自然流淌出来的,自己想着黄河是源源不断流淌着,所以就让母亲躺下了,然后在做母亲的时候,强调的是东方女性的特点,不是中国的瓜子脸、鹅蛋脸,虽然各种各样的美女都有个人形象,但我不做个性,只做共性。共性就是东方女子的美,这个美我归结为善良、朴实、端庄、秀美。在善良、朴实、端庄、秀美里我把古代传统的那些佛像的慈祥融合、吸收进去。在艺术处理上我又经过了一番推敲,母亲穿的衣服没有领子,她不是穿着一件具体的衣服,她的脖子干脆就是一个圆柱体,然后身子是几个体块,这些体块就加强了作品的表现力度。母亲的手比较大,要是按人体的正常比例,她的手应该很小,但是整体是这么长一个雕像,她那双手就应大很多,这样让人看了会很舒服。后来在放大的时候,我们是在固定视线上放大的,把手臂又向外斜了一点,胸本来也比较平,都向外斜了一点。
  《黄河母亲》代表黄河,所以在母亲下身那部分没有做出具体的身子,就是有那么个形,但是我把博物馆里彩陶上面新石器时代的彩陶文、鱼纹和水纹组合在雕塑上,这样就刚好点出了5000年的文明是从黄河发源而来的主题。因为母亲的衣服没有领子,所以人们看完母亲的脸,接着就看孩子的脸。当时有人提出来,孩子应该看着母亲。我说,母亲的眼光永远追随着孩子,孩子的眼睛是看世界的,他恰恰是在和我们交流,因为我们也是儿女,这孩子才跟大家一样;如果他看着妈妈,妈妈再看着他,这样会把作品内涵局限的很小。
  曾经有人对我说,中华民族已有5000年,你这个母亲是不是太年轻了。我说你想一想,我要把他做成50岁,那么她的儿子该有多大,抱着的就成孙子了。所以我说,艺术就是艺术。我吸收了传统的慈祥、端庄,但是让人一看,又是一个现代的母亲,你没有觉得她没穿衣服,我也没有做很多细腻的衣服,只是在孩子脚底下蹬着的地方做了两条水纹,但实际上表现的也是衣服。另外我想,母亲的头发就是水,所以她完全就和大自然融合了起来,因为和水融合起来就有了一种历史很漫长的那种感觉。要是做个很老的母亲,大家心理上都会觉得她是古老的。
  当我们做完这个雕塑工程后,领导们验收完了,我想群众还没验收呢。所以,在第一个月里我去了五次,我一下班就坐公交车去雕塑那里看,听这个人说怎么样,听那个人说怎么样。去了五次后我才真正放心。然后就一直关注着社会对这个雕塑的一切反映,报纸上一有关于这个雕塑的文章,包括人们写的诗歌,我都搜集起来。后来才有了这个雕塑建成17年时,于2002年在北京召开的国际雕塑研讨会上,我写成的《一件城市雕塑的对话》这篇论文。我把搜集的所有文章里有据可查的评论都汇聚起来,写了《黄河母亲》和城市对话、和人对话、和历史对话、和时代对话的内容,都是引用那些观众的话,最后我得出来一个结论:我作为13亿人中的一个,我把对这个民族的情感用雕塑表达出来,从而吸引了千千万万的炎黄子孙、黄河儿女来看这个雕塑,在这个雕塑上又寄托了他们的情感。不是说我的雕塑做的多好,而是大家通过这个雕塑寄托了他们的情感,因此中华民族是具有巨大的凝聚力的,对于这个雕塑,我一直在跟踪关于它的信息,我后来在做每一件雕塑的时候,都要尽可能的认真去做。
  杨跃武:刚才我们看到这个雕塑时,就感觉到非常的震撼。这么多年来,《黄河母亲》吸引着一拨又一拨前来参观的人,人们争相在雕塑前排队留影。什么是成功的作品!这才是。何院长,这件作品是不是你这一生中最得意的一件作品?
  何鄂:准确地说,应该是我的成名作品。如果说你做一件作品,今天十个人说坏,十天就会有一百个人说坏,传出去就是坏。所以陈培一老师在长春雕塑论坛上发表的文章,其主要论点就是艺术家的责任感。如果你爱这个民族,你对老祖宗很崇拜,你就必须要有责任感,你就要逼自己这么做,而不能够应付差事。我还有一句话,一流的雕塑家可能出现末流的作品,当他不负责的时候;末流的雕塑家,永远不会出现一流的作品。如果我们是末流的雕塑家,我们就该去努力,争取到二流,再到一流,直到最好。如果你是一个一流的雕塑家,你一定要对这个时代负责,对老祖宗负责,对你自己负责,对良心负责,这样你才能出好作品。
  杨跃武:从您对雕塑的理解、对艺术和人生的感悟,一直到所走过的路,我们听了非常激动,您不愧是一代大家。
  何鄂:不敢,不敢。我觉得我们都是老祖宗的儿女,实际上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创造的血缘,但我们每个人身上也都有惰性,这就需要我们用勤奋的自我克制懒惰的自我。
  当年,我到敦煌下乡,看到那里有一个拉沙子的姑娘,她每年冬天都要把沙子掺到土里去,土地才透气、吸水。那是在一个冬天,我到那里去体验生活,对那个拉沙子的姑娘有一种感觉,我不知道为啥,现在也说不清。有一天半夜3点,想到明天就要回敦煌了,我就咬紧牙关起来了,摸着黑,去赶那个用牛车拉沙子的姑娘,那姑娘还把牛鞭子给我,我很感动,后来就创作出了一件作品,叫《铁姑娘》。我觉得这件事最能说明一个道理,懒惰每个人都有,但要用勤奋的自我来遏制懒惰,这样才会出成绩。
  还有一点就是人的观念,我觉得自己最想要告诉你们的,就是人的观念。观念简直太重要了,不要说是这个时代在改变,我们每一个人的观念也在改变。举个例子,我第一次到深圳去,当时去看潘鹤老师。那时候内地哪有出租车,我就计划今天看什么,明天看什么。当时,我的钱也很紧张,住一天旅馆20块钱,等于现在的400块钱。有一次我计划去看个地方,我等了一个多钟头公交车都没来,但是出租车一个一个过来,但我感觉我的手仿佛有千金重,就是举不起来。为啥?这派头太大了,一举手一个车就会为你停下来。后来,我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半了,要再不看今天晚上又得住一晚上,最后就下了决心举起手,有个车就停下来。结果这一次举手就成为我的观念改变的一个最好例子。
    我特别爱跟年轻人接触,因为你们身上有好多东西,比如活力、朝气,多接触这些新生力量等于在给我充电,所以我认为不要拒绝朋友。
  杨跃武:作为年轻一代的工艺美术从业者,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方法,去学习古人和前辈的东西呢?
    何鄂:在二十几年前,我每次到北京总会把那些有雕塑家的地方去看个遍,像军事博物馆、中央美院、北雕厂、东大桥。我觉得带着自己的作品请他们指导,这是大有裨益的。你们以后在一有机会要力争多看些东西。我能走到今天跟我以前的勤奋学习是离不开的。但是,学习一定要有个原则,你看完了所有老师的作品,就知道现在的雕塑家在做什么,然后你应远远的离开他。凡是你见过他们做过的绝对不要去学他,这是一个最重要的方面。如果一看他做的好,自己就赶快回去照他的做,这样是永远没有出路的。
  杨跃武:这就是说我们要学习的是精神,而不是样式。
  何鄂:对。要突破自己很难,这就是个性。尤其是现在,整个世界是个开放的世界,我们向人家学习、虚心讨教不是不光彩的事。因为,世界这么大,我们中华民族有5000年文明史,我们每个人来到世上,就短短的那么几十年,能学到多少啊?只能学到一点点。在一些方面不懂是正常的,但是你要去学习,一边用一边学完全是正常的。
  我再举一个例子,你就明白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有信心。我曾写过一篇散文,叫《叶子》。当时是在我们工艺美术工作间里,我住在四楼,向窗外一看就是树梢子,树梢上叶子最小也就2公分长。夏天时,我们热的汗流浃背,而那些叶子还好好的,本来按道理那么薄的叶子不是一晒就干了吗,但它们没有干。因为它们有枝,有树干,有树干底下的根和水分。这就跟我们和这个时代一样,跟我们和国家一样,我们这片叶子只有长在时代的这棵大树上,才能发绿。一片叶子它活着干啥?它就活了个春天、夏天和秋天,秋天完了就落了,它活这一辈子就为了展示绿颜色。你见过一个不愿展示绿颜色的叶子吗?所以我们每一个人,你活着就应把你的本事拿出来,你有什么智慧都应释放出来,不管别人说你什么。有人说就叫他们说去,我就是表现我的才华,就跟叶子展示绿一样。
  又比如蚕宝宝,蚕宝宝那么小,活一辈子吐那么一小片丝。它把丝吐完了,到丝方尽也就甘心了。我们又没有第二辈子,没有来世,你这辈子就应把你的丝好好吐完。当你有这种感觉的时候,你就不在乎别人说你啥了,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才华展现出来,中华民族就简直了不得。但事实上,我们见到好多人都才发挥了自己一半的才华。现在好多人都退休的很早,那些在广场上跳舞的,有些还年轻的很,他们等于才释放了自己的一半才华,甚至有些人才三分之一。当我们理解了这些后,就要努力去干事业。
  我们和这个时代和历史长河相比较,就等于一滴水和河的关系,我们这滴水如果从长河里拿出来,很快就会干,但是你这滴水如果融到这个长河里,长河永生了,你也永生了。那么,我们用什么融进去?就用我们所有人的创造力,把你的作品,把你的文章,把你的最优秀的东西,融到这个历史长河去,你这滴水就永生了,而长河就会源远流长。这些是我用几十年的经历才体会到的。
  杨跃武:何院长,您用您的勤奋和才华创作出那么多优秀的作品,还有您对人生的感悟,这些都让我们受益匪浅。请问您何院长,您是怎么看待机遇的?
  何鄂:我可以打个比方,我的才华是3,我就很希望有456789的机遇,因为我有4的机遇,我缺的是1,我就得学习,如果我只有1的机遇,我那3都用不完,我可能就会产生惰性。如果你有6的机遇,却还是3呢,你就得拼命的学习。大的机遇是乘法,小的机遇是加法,小的机遇3加3再加3就是9,大的机遇3乘3乘3就是27了,这个27就是成果,所以我很看重大的机遇,但也不忽略小的机遇。
  陈陪一:我听了你这些话非常激动,我觉得您在您这座天堂里用自己的辛勤、汗水来承载着这一切,您用心灵造型,用您的心灵去与古人沟通,与成吉思汗沟通。再一点是,在八个月中你只休息了三天,成吉思汗雕塑群是您用自己的热血铸造起来的。
  何鄂:谢谢。后来《雕塑》杂志发了一篇文章,说这是新时期雕塑的奇迹。他们说,过去都是国务院调人、文化部调人,而你一个人就把这些人调齐了,最后得出结论说是人格魅力。实际上,这是我向大家学习的结果,它绝对是群体智慧。
  你们这次来,我感到特别高兴。我们当初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什么条件都没有。那时候,我们连石头也没见过一点,土也没见过一点,就是在石膏上做效果,怎么作品做的像花岗岩,怎么做的像铜一样。现在你们很幸福,有陈培一老师的指导,陈老师的这种凝聚力特别强,他特别热心也很真诚,你们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。
  杨跃武:您对我们这些年轻人在学习、创作方面还有什么建议呢?
  何鄂:我建议你们要常常记记笔记,这个对你们的文笔、对深入思考很有好处。包括一个问题,或是一段感动,经常记一记这样也有助于你们创作作品。我们在性格上要开放一点、包容一点、接纳一切。实际上很多感动都来自于人,而对于人,一辈子你都研究不完。人性的很多东西真的是会让你很感动。所以我们对周围见到的事物,在电视中看到的、或听到的事情,那些感动会让你不断的沸腾起来。我们做一件好作品,就等于把水烧到100度,你不要刚把壶放上就拿下来,那样永远都烧不开。要让你自己不断的沸腾起来,激动起来,好像是非表现不可,就像有一种难以自拔的感觉,这样就会取得成功。
  这些年,我不断在做,也不断在学习,做历史人物,也学历史人物,学到很多知识,不断的丰富自己。在艺术上,你一定不要眼高手低,手要经常做,手就不会低了。其实我也就是13亿人中的一个,我在中国美术馆举办我自己的展览时,前言就一句话:一个女儿献给母亲。我就是想让人们知道,我是13亿人中的一个。然后每个观众走出展厅时,他也会明白,他肯定也会想到自己的创造。每年我的雕塑任务都不断,社会需要我这是很幸福的事。所以你没有理由不做好。
  杨跃武:何院长,您现在可以说已功成名就,我很想知道,您今后还有什么打算?
  何鄂:我今年74岁了,我有一个计划,就是5年以后,我想举办一个女性与永恒的作品展览,把对世界文明作出贡献的女性选出60位做成雕像,还有6件是做平凡的妇女。因为我觉得,所有的人都是从平凡走向不平凡的。我还要把她们每一个人对世界文明作出的贡献写成一段话。这就是在我80岁时的一个理想。你们也应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,就跟定跳高高度一样,别定太低了,脚一跨就过去了。
  杨跃武:非常感谢您在帮忙之中接待我们。
  何鄂:这是应该的。

采访札记:
  金秋之际,由河北省雕塑艺术指导委员会组织的河北省工艺美术大师“寻根之旅”考察团一行十人,在中国工艺美术学会雕塑专业委员会秘书长陈培一的带领下,远赴甘肃、青海等西部地区学习考察。在甘肃期间,代表团一行有幸拜访了著名雕塑家、甘肃何鄂雕塑院院长何鄂先生。
    9月26日上午,我们如约来到何院长的雕塑《黄河母亲》前,以前曾无数次的听说过这件雕塑作品,也无数次的看到过这件雕塑作品的图片,但当我真正来到了《黄河母亲》雕塑近前,近的可伸手触及,近的我甚至听见了黄河母亲的心跳,我仿佛觉得自己和雕塑在进行沟通、交流与对话。游人们不断在雕像前驻足观看、合影留念,熙熙攘攘,热闹非凡。人群、雕塑、黄河,高楼、白云、蓝天,和谐地形成一道靓丽的都市风景,难怪陈陪一老师由衷的感叹:“什么是好雕塑,这就是!”。
    不一会儿,何院长出现在雕塑前。我是第一次见到《黄河母亲》的作者,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,已是74岁的何院长端庄、秀丽、气质高雅,就像她的《黄河母亲》雕塑里的母亲形象一样,浑身透着一种传统女性美。在她的创作室里,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近百件由她亲手创作的不同材质的雕塑作品,我们一行人围坐在何院长身旁,她给我们讲了自己的人生经历、艺术经历,讲她对生活、对雕塑艺术的理解和感悟,我们这个伟大民族五千年来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,讲雕塑艺术的传承与创新,讲她80岁时自己要实现的理想,而讲的最多的还是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殷殷关怀和期望。在一个多小时的座谈中,何院长始终用一种平和的语调娓娓道来,情真意切,令人难忘。
     
              (原载于《河北雕塑》2011年第4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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